迫压外族，虐杀皇族

丘力居等闻虞至，喜，各遣译自归。瓒害虞有功，乃阴使人徼杀胡使。胡知其情，间行诣虞。

——《三国志·公孙瓒传》

瓒曝虞于市而祝曰：“若应为天子者，天当降雨救之。”时盛暑，竟日不雨，遂杀虞。

——《典略》

早在公孙瓒刚刚出道时，我们从一些事件就可以看出，其实他这个人非常痛恨少数民族，对其的政策就是一味使用武力，将其压服。当幽州牧刘虞对少数民族进行安抚、丘力居等首领都派人表示归顺时，公孙瓒竟然派人杀了丘力居派出的使者。对方也知道是公孙瓒干的，碍于公孙瓒的实力不敢计较，只是再次派人绕道到刘虞那里就算了结。等到公孙瓒被袁绍击败后，他与刘虞同处幽州，正是一山不能藏二虎，加上他们积怨非一，于是刘虞决定先发制人，袭击公孙瓒。刘虞这个汉朝宗室，在治理内政，对少数民族的政策等都处理得很好，但缺乏军事能力，而且也像刘璋一样有点宋襄公式的仁义。在刘虞袭击城池时，公孙瓒的军队放散在外，略无备预，此时取得优势的刘虞却怕伤及民屋，没有采取火攻。反过来公孙瓒却纵火并以精兵向刘虞军冲去（看来“白马义从”还有幸存），结果刘虞反胜为败。

刘虞逃奔居庸城，公孙瓒乘胜追击，生擒刘虞。公孙瓒对刘虞恨之入骨，将他曝晒于市集，说如果刘虞真有当天子的命，那么上天应当降雨来救刘虞。这是因为，刘虞曾被一些关东诸侯推举为天子，意图代替董卓立的献帝。只是，刘虞素来正统忠厚，一再推辞不愿意而最终作罢。现在公孙瓒才不管这些，他既要诬陷刘虞欲称帝，又要在杀刘虞之前，挖苦取笑一下他。结果当然是到了中午还没有一滴雨下来，公孙瓒便当众杀了刘虞。

如上文所言，刘虞军事能力不行，但由于爱护百姓、善于处理政务，是很得幽州百姓爱戴的，公孙瓒如此高调杀死刘虞，当天就已经有孙瑾等人冒死对公孙瓒破口大骂，当然也是被杀。这件事惹怒幽州官民，无论上流豪族还是平民百姓，无论是汉人还是少数民族，无不对公孙瓒切齿痛恨。因此，公孙瓒虽然暂时能完全占据幽州，但民心不服，早已为失败埋下了隐患。

乖道反德，自取灭亡

所宠遇骄恣者，类多庸儿，若故卜数师刘纬台、贩缯李移子、贾人乐何当等三人与之定兄弟之誓，自号为伯，谓三人者为仲叔季，富皆巨亿，或取其女以配己子。

——《三国志·公孙瓒传》

瓒诸将家家各作高楼，楼以千计。瓒作铁门，居楼上，屏去左右，婢妾侍侧，汲上文书。……袁绍分部攻者掘地为道，穿穴其楼下，稍稍施木柱之，度足达半，便烧所施之柱，楼辄倾倒。

——《英雄记》

公孙瓒在界桥战败，大致上是因为战术上的错误，本身并没有必然性，如果不是遇上麴义，凭着“白马义从”的威力，未必就输于当时立足未稳的袁绍。然而，战后的公孙瓒在幽州所作的一切，却是倒行逆施，为自己的灭亡打下了基础，制造了必然性。除了杀死刘虞之外，公孙瓒在处理人事关系时也显露出其一向偏激的性格。公孙瓒在刚刚出道时义气深重，但对少数民族也有一味滥杀的一面，这两件事都能显示出公孙瓒那偏激的性格：对他觉得喜欢的人，能好上加好；但对他痛恨的人，则是置之于死地而后快。别看公孙瓒护送太守至偏远地方是件大家都称道的事，其实也是他个性偏激的体现。如今，公孙瓒取得幽州一州之地，可以为所欲为时，他性格中偏激的一面便更多地暴露了出来。

当时，公孙瓒把上流豪族的子弟都安排到穷苦之地，说是让他们“感受”一下，又与卜数师、商人之类的称兄道弟、拉结亲家。要知道卜数师和商人这类的职业虽然也挺富有，但在当时来说非但不是上流豪族，反而属于有点令人看不起的阶层，可以说是“三教九流”。公孙瓒对上流豪族痛恨有加，但对这类社会地位较低的人士却是亲如芝兰，这里不禁让人猜想公孙瓒是不是被上流社会侮辱过，而与商人曾经同仇敌忾（值得注意的是刘备也属于这类阶层的人，同样与公孙瓒成为好友）。当然公孙瓒拉拢商人并非全无道理，他们地位虽低，但极为富裕，许多军用物资都是靠他们支持，然而公孙瓒只重一边，打破平衡，对上流豪族打击太大，自然会遭到抵抗。

不管怎样，公孙瓒这种偏激的行为使他与全幽州的上流社会人士都对立了起来，反效果很快就来了。鲜于家族是幽州的一大势力，其代表人物鲜于辅推举威望较高的阎柔起兵，又联合少数民族，聚了数万人攻打公孙瓒，潞北一战斩了邹丹，大破公孙瓒的军队。此时，南边的袁绍实力已经巩固，正对幽州虎视眈眈，见到这种良机，哪会错过？命令麴义再度进攻公孙瓒。麴义也算是公孙瓒的克星了，基本每次对付公孙瓒都有他的份，并且每次都能对症下药。这次麴义联合刘和（刘虞的儿子，公孙瓒是他的杀父仇人），还与鲜于辅一起组成联军，兵力达到十万，一连打败了公孙瓒好几次，鲍丘一战，公孙瓒的军队更是被杀了两万人，公孙瓒只好退到易京。越是到了临近灭亡，公孙瓒脑袋越是发晕，竟用起了什么“百楼不攻”的兵法，在易京一边屯粮一边加固城墙，做好防御工事，以为这样就足以抵挡袁绍的进攻，“以待天下之变”，实际上与坐以待毙没有分别。《三国杀》中据此设计公孙瓒后期（即两血以下时）的技能为自带了一匹+1马，使其不易受到敌人的攻击。但对于死敌袁绍的“乱击”，公孙瓒的“义从”便显得非常无力。当然，公孙瓒的这个策略虽然主要方向还是走向失败，但也不是一无是处，其屯田政策就十分可取。因为屯田，公孙瓒粮草稍微比袁军充足，于是成功相持到一年后麴义粮尽退兵，并在麴义撤退时袭击了他，尽获其物资，总算出了口气。

但是，这样依然无法挽回公孙瓒的败局，这几年公孙瓒继续他的“百楼不攻”兵法，消极地修筑防御工事，而袁军则积极地分头进攻。偏激的公孙瓒竟然认为支援会使友军不力战，凡有求救，都不支援，使得各路兵马或降或溃。袁军很快就包围了易京。这时，袁绍的死对头黑山贼张燕闻得公孙瓒势危，答应公孙瓒引兵来救，这本来是一线生机，公孙瓒派出去的使者却被袁军截获，中伏大败。公孙瓒自知气数已尽，便杀尽家人，放火自焚了结一生。

纵观公孙瓒一生，前期英勇善战、义气深重，可谓上等英豪人物，且多有作为，屡次破黄巾、击乌桓，兵威震北庭，又率先实行屯田政策，巩固补给，为贫苦百姓扭传人相食的局面；然而为人偏激，对当地豪族和少数民族均实施打压和剥削的政策，其善于树敌的程度丝毫不低于袁术，安有不败之理？遭到挫折后更倒行逆施，滥用“百楼不攻”兵法，消极抵抗，坐以待毙，终败于袁绍之手，不亦宜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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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-12-22